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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霎那好友成奸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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嘴裏含著的糖果從口裏慢慢地掉將下來,水朵朵吃驚地看著府門四周,一眾羽林郎手持利劍,站在院墻之上,神態嚴謹,腰間配劍閃著雪亮的月光。

“師父,你們這是在玩什麽,既然是好玩的,也該等等我啊!”水朵朵見著院中臉色異常的眾人,和表情僵硬的阿妍,舉起小手,又道,“阿妍,你這是在做什麽,來,看看我給你買的冰糖葫蘆!”說罷,便欲走近,向她伸出手來。

可惜那油亮香甜可口的冰糖葫蘆還沒伸過去,就已被面前之人一把打落。冰糖葫蘆最外的一顆在迅猛墜落的走勢下,掉了出來,然後慢慢地滑到一邊,只因府門外的小石阻隔,那圓溜溜的冰糖葫蘆又慢悠悠滑了開去,落在一小塊沙地上,再也動彈不得了。

水朵朵眼巴巴地望著它,又傷心地擡眼覷了覷眼前的女孩,很快眼角便掉下淚來。

這是一串她好不容易才買到的冰糖葫蘆,也是有史以來她吃第二次冰糖葫蘆的一天。這本該有個吉祥象征的意義。可是忍了半天沒吃,卻毫不費力地被別人打落了。不偏不倚地正好掉在她的跟前,離腳尖一丈有餘。

她比著兩手,很是難過,沈默地努力吸了口氣保持鎮定。

“阿妍,不好意思,改日朵朵重新給你買!”水朵朵尷尬地解釋道,“而且,這也不是我的錯,你看,是被他們撞落的!”

“朵朵,不要過去!”正前方太師椅上的千面大人,蘭姑和顏照將軍齊聲喝道。

水朵朵一時驚詫,頓了頓腳,看著面前臉色發白的三人,揮著小手安慰道:“為什麽,我就是找阿妍而已啊!”

水朵朵當然不知面前的女孩就是大漠派來的奸細,也不清楚府裏眾人的擺弄源不過是為了捉住這個奸細。而晚回一刻的她,專門買了冰糖葫蘆的她,只不過是想要給她的好朋友,那個今日才在心裏發了誓言一生一世要阿妍做好朋友的她,怎麽也不知道面前的阿妍其實已不再是阿妍,而是大漠烏那成爾將軍的女兒烏那成爾渡渡。

來不及細想,阿妍已跳將過來,拿手指扣住了她的脖子,她的力道如此之大,生生要剜掉她喉嚨的骨頭一般。

她難受地拿兩手去掙脫了一下。卻聽見耳邊之人厲色瞪著她,道:“再動,可別怪我不客氣!”

水朵朵以為阿妍是在開玩笑,又掙了一下,努力擠出一個笑容,小心地說道:“阿妍啊,你這又跟朵朵開玩笑麽,快,快,把手松開一點,弄疼我了!”

“別叫,你聽見沒有!”稚氣的聲音仿佛刺透了水朵朵的耳膜,她不敢想象,昔日以大姐姐姿態保護她的阿妍,今晨說要和她成為一輩子朋友的阿妍,現在卻似要了她的命去,她想要說點話,問一問,可惜一點辦法都沒有。

她開始疼痛地叫嚷,把著阿妍的手用力往外推,但是力氣太小了,對於從小習武的阿妍,她一點力氣都不管用,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她,想了另外一句臺詞說道。

“阿妍,你這是要做什麽。再不放,朵朵我可就生氣了,我真的會生氣的。”

阿妍依舊冷眼旁觀,沒有放手!而且又加重了力道。

“阿妍,小阿妍,臭阿妍,再不放開我,就要被你給掐死了,知不知道哇!”

阿妍依舊一動不動地望著前方的三人,臉上冷冷地扯出一絲苦笑。

水朵朵聽見阿妍這樣笑道:“哼,放開你,怎麽可能,你可不知道。放了你,我可就沒有多少日子可活啦!”

這次水朵朵楞住了,咳咳兩聲,望著阿妍。登時臉上冷汗直冒,阿妍的嘴唇已幹枯地發裂。卻古怪地還是上下嘴唇呈紫色,鬼魅地有點嚇人。她的眼睛紅色如火,就像眼珠子都要掉落出來。她手腕處的血管突然顯現出了好幾根,最後直到脖子上都泛了好一圈。

她烏黑油亮的發絲頓時變得暗淡,整個人發狂了般,伸手指著臺上的千面:“我問你,你想不想她活!”

說著,阿妍手上的勁力又使了三兩分,直逼得跟前的水朵朵眼冒金光。

千面看著痛苦不已的徒兒,一時心慌。站起身來:“阿妍,如果你供出同黨,主公我可以饒你性命。”

發顫的雙手抖了抖,阿妍苦笑道:“主公?哼,你這時竟又認得我了,剛剛苦苦相逼。原不過就是讓我承認自己的身份。如今怎的,你害怕了。你害怕我殺了你的好徒兒!”

“阿妍,你不聽蘭姑的話了麽?快把朵朵放開啊!”一旁的蘭姑見形勢不妙,虛張聲勢道,“你這孩子是蘭姑看著長大的。前幾日你不是說朵朵對你一直很好,是你的好朋友嗎?你怎麽忍心要殺了她!”

阿妍頓住,望著臺上的蘭姑。眼神裏一時忘了四周,松懈之餘,卻見蘭姑神色一狠,對著房檐處手持弓弩的羽林軍招了招手。

立時,百把長箭破空而下,劈頭蓋臉,一絲不差地刺向水朵朵身後的阿妍。

阿妍手上,腿上中了數箭,最後倒在地上。水朵朵呆著坐在地上看著她。

她的瞳孔睜得極大,眼睛裏全是淚水。身上的鮮血湧出來濺在了院子裏。

阿妍還沒有死,她的眼神一直望著前方那位身穿紅色錦衣裙的蘭姑。

被兩個羽林軍拖出去時,她的眼神還是那樣呆滯地看著正前方的那位女子。

好像她很想張口問一問。

為什麽是你?為什麽是你呢?

滿院的嘈雜歸於平靜,一寸一寸的血絲拖出了一條紅色地毯,從院落中央一直往外延伸。可水朵朵明明瞧見一雙眼神死死地望著她,她張開的嘴唇好似再說,救救我,救救我。

“朵朵,你沒事吧,快起來,讓師父看看有沒有傷著?”千面不知何時已經俯身下來,他小心翼翼地看著水朵朵被勒紅的脖子,“都怪師父不好,沒有保護好朵朵。”語氣中甚是自責。

“師父,你為什麽要抓阿妍,她那麽小,為什麽要抓她,她全身都是傷啊。您讓人把她放了好不好,您看,從這裏到那裏,全都是血,全都是血。”水朵朵眼含淚水,指著地上血漬,乞求著千面。

千面轉過臉去,無可奈何地道了聲:“朵朵,阿妍她是大漠派來的奸細!”

“可是,可是,師父,阿妍在我們身邊,從來沒有做過什麽壞事,而且她跟著我們這麽久,一直都很好啊!”水朵朵努力想著一些為阿妍辨別的措辭,“師父,阿妍叫了您主公那麽久,那麽相信蘭姑,您們怎麽可以合起夥來傷害她。師父,師父!”說著水朵朵又連連扯著千面的袖子,哭泣道。

“朵朵,你可還記得在去邊塞的路上,所遇到的刺客,就是她派的人,蘭姑受傷,也是因為她。火燒軍營糧草,假扮刺客的人都是阿妍。怎麽能說她沒有做過壞事!”千面解釋道。

往日的記憶飛馳而過,她忽地想起了阿妍在邊塞時,回來之後的情景,全身濕透。尤其是手臂上的傷明明是刀傷,她卻說成劍傷,不是很古怪的一件事麽?可是,可是~

有一點兒,水朵朵清楚,無論如何,都沒有辦法與阿妍形同陌路了。

她在心裏面很壓抑地想,如果非得找一個去救她的理由,那麽就權當自己曾經無數次欺騙她荷包裏白花花的銀子吧。

可是,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做點什麽,救人,癡心妄想。蘭姑,以前對阿妍最好的人,都可以兇巴巴地在最危急的時刻,利用昔日的信任來捉住奸細身份的阿妍。而自己的主公千面呢,應該更加不可能放了她吧。

“師父?”水朵朵低聲叫道。千面看著水朵朵一副哀求的模樣,知她定是為了阿妍這個奸細求情,於是冷冷地先發制人,說道:“朵朵,師父我是大齊的人,自是忠於大齊,阿妍既然是大漠派來我身邊的奸細,說什麽,我都不可能放了她的。如果你還在心裏打這個主意。那麽還是放棄吧!”說罷,起身回房。

顏照命數名羽林軍留下收拾殘餘。臨走時望著神色黯然地蘭姑。他開口勸道:“想哭就哭出來吧,畢竟阿妍很小就跟著你。我知她與你感情最深,如今這般對她,也是實屬無奈。你還~~~”

話還未說完,蘭姑氣憤地冷顏喝道:“顏照將軍誤會了吧。如今抓到大漠的奸細,蘭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,怎麽可能難過。我只可恨主公身邊藏有那麽多奸細,我竟然不能一一為他除之,真是~~~”說罷冷漠地轉身,徑直往回廊而去。走了數步,又回眸過來。想起曾經他就與自己的主公暗地裏監視阿妍了,忍不住口問:“對了,蘭姑我有一件事倒很好奇。”拿眼睛掃了掃顏照將軍,等著他的答覆。

顏照將軍笑問:“不知蘭姑究竟要問什麽問題?”說著,擡起頭來,與蘭姑對視。剎那間,感覺面前女子犀利的眼神仿佛要把人穿透一般,如冰凍三尺的時日裏,手指都動彈不得。

“你既然當初早就發現阿妍是烏那成爾渡渡,又為何不直接將她逮捕,留到這麽久,還與我們在一起生活數日。我倒是想明白,讓一個奸細活著,為何不一刀殺了討一個方便?今天也不費這個功夫了。”蘭姑冷笑道,想不到自己當年救了一個奸細。難怪啊,難怪,即便我如何對他,他都冷言拒絕我的情意。如今看來,原不過是因為我跟一個奸細處得很好,我也就有更大奸細的嫌疑了。說著仰天苦笑兩聲,失魂落魄地回了屋。

顏照將軍看著蘭姑沮喪的模樣,已然猜透了一半。想必她如此冷色相待,不過是誤以為主公千面懷疑她才是大漠那位真正的奸細,所以無論付出多少的努力。那個男人都不會看她一眼,反而防著她,私底下查探阿妍,也絕不讓其知道。

雖說對於一向冷酷的千面,但是他也從未如此懷疑蘭姑。只是顏照將軍和蘭姑都不會明白,他心裏面究竟是怎樣想的。多日以來,他對那個孩子不曾下殺手。一來是顧忌跟隨自己多年的蘭姑,二是心中實在是不想如此對待一個孩子。他雖然不知大漠為何會派一個那麽小的孩子來做奸細,但是他總狠不了心。

他開始感嘆,這個徒弟的‘好朋友’,他究竟要如何對待,才不至於傷害每個人。想起這事,他決定起身去問問蘭姑。房門咿呀一聲開了,蘭姑望著他,出乎意料地問:“真是稀罕,你怎麽會來我這裏?”仔細想想,也不過是千面恰好撞上正發著火氣的蘭姑。

“主公來是有~~~”千面以為她怨自己把跟她情分最重的阿妍給抓了,心下氣憤。於是壓低聲音打算道歉。不想眼前的蘭姑插口道:“主公是打算來抓我的麽,好啊,進屋,趕快找一找有沒有你所需要的證據,最好直接將我給抓了,這下就連奸細的接頭人都沒有了。呵呵,多好?”說著,伸手便來拽千面的袖子。

“蘭姑,你這是做什麽?”千面看得失望,冷聲問道。一想起這麽多年來她的無怨無悔的支持,多少心裏面有些感動,如今想來,她卻還是不懂自己的。於是本來到此的目的在腦海裏兜了一轉,又費盡心思地拿回去了。話也因此哽咽在了喉嚨裏。

有濃重的刺鼻味從房裏彌漫出來,又驀地聞見蘭姑一身的酒氣,千面心下道:“莫非她說的那些均是酒後失言,既然如此,這事還是以後再問她吧。

看著千面要走,半醒半醉的蘭姑一把拉住他。她又胡言胡語道:“怎麽,你又是想要去找你那徒兒幽會麽,怎麽原來你看不上我的原因,只是喜歡小姑娘。哦,我猜對了,你做出這副模樣,是因為被我發現了!”千面覺得她莫名其妙,一把將其掙脫,冷聲說道:“蘭姑,你喝醉了,還是早點歇息吧!”

蘭姑心下一急,撲倒在千面身上。口齒相觸,她摟上千面的脖子,開始肆無忌憚地亂咬。千面氣憤地瞪著她,伸手掙脫她來。只聽撲通一聲,蘭姑摔在了門口。慘白的臉龐,顯出幾絲絕望,口裏低聲道:“我就真的那麽沒用麽,你就一點兒都不信我嗎,你知不知道,我跟你這麽多年,吃了多少苦,我以前在家裏什麽也可以不做,家父家母視我為掌上明珠。我~~~~”抽泣一小會兒,繼續哭訴道,“我是那麽那麽地喜歡你,你怎麽可以不信我呢。當初既然知道阿妍就是烏那成爾渡渡,知道她是奸細。即便是跟了那麽多年的我,也沒有權利知道,是嗎?你從來就沒有相信我,你從來就沒有覺得我有實力,是麽?”

幾個問題說得是千面心驚打顫,要說她說出來的全都是假,又覺得自己是在找借口。如果真的一絲不茍,一分一毫地相信她。那為什麽在大事面前,怕她知曉。如今,她自己問起,倒覺得全是真的了。於是扁了扁袖子,打算伸手拉她起來,不想跪在地上的蘭姑又胡言胡語道:“你就那麽喜歡她,她不過是與我們相處幾個月的小娃娃。她也許男女之情都不知道。你怎麽可以喜歡她,怎麽可以呢?”

“蘭姑,你喝醉了,趕快回房吧!”千面關心水朵朵,不過是因為她是個沒經歷世事的孩子,什麽都不懂,沒有父母在她身邊。既然是她師父,總該多些心思照顧她的。不想這點點的關心竟然被看成了。哎,想起,又覺得好笑,又覺得好氣。

蘭姑又苦笑道:“你以為旁人都看不出來麽,你早已經喜歡上朵朵了,不是麽?可是你難道不知,這時間,師徒之戀都為天下人所不恥,你就~~~”耳邊啪啪幾聲,原來站著的千面早已按耐不住,狠心甩了一耳光過來。頓時,蘭姑臉上一股灼熱的疼痛。

他打了她,他打了她呢。

從來至高至上的小姐被自己心尖尖上的人打了一耳光,為了一個小孩子,竟然打了一耳光哦。

這次再也不是那句“蘭姑,你喝醉了,快回房吧”,而是“你真是胡鬧夠了”。

你,真是胡鬧夠了!

蘭姑看著那人迷茫的背影,那麽迅速地隱沒在夜色中。她跪坐在地,喃喃自語:“我,我真是胡鬧夠了!”說罷,又冷笑兩聲,從地上爬起來,跌跌撞撞地進了屋。

房中的酒香更濃了呢~~~~~

作者有話要說: 謝謝,請支持!後面內容更精彩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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